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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人口

番外·回眸

一发完。搬第一卷过来其实主要就是想搬这一个番外。陈总人生第一次被何老师动手教训。这一段不知现在贴吧还有没有,晋江上没有。

修改一个细节,关于何老师提出的中途放弃的代价,其实何老师只是一开始很严厉,后面大三陈轲遇到学习瓶颈没日没夜拼命苦学,何老师劝陈轲不要太逼自己,甚至主动提出来你如果找个女朋友我就不打你了。那时候何老师也不再要求陈轲出师门就必须放弃学位。所以第二卷里的内容可能和这里有一些细节上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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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四月。

 

清明时节总下着成日不散的雨,雨笼烟纱,把这座靠江近海的城池洗出一派江南水乡的旖旎。

 

环绕城区的高速路上,城际快速公交由G07出口往南下行,何景深和梁老主任并肩坐在最后的一排的座位上,梁老主任靠着过道,何景深靠窗。

临近假期,高速道上出城的车辆明显多了起来,隔壁车道上扬起一路飞溅的泥水。然而进程的公交车却空得近乎寂寥,屈指可数的几名乘客大都在集中在靠前的座位,要么抱着手机刷剧,要么歪着脖子打盹。

 

何景深望着窗外在出神。

 

·

 

三年前的今天,他在P大建筑学院公共楼里听闻苏老院士的死讯,眨眼已是将近一千一百个日夜。

 

他很少像今天这样仔细回想师门里的故事,那些故事他从没有忘记,但他并不太喜于去回想它们——最受老师器重的大师兄十一年前出国访问时车祸罹难;二师兄七年前叛出师门投奔T大,又在去年因为挪用科研经费获罪入狱;四年前老师病危,他的三师兄突发脑溢血先老师一步撒手人寰。至此苏老满门凋零,未入门的学生虽也还有联系,但终归是淡了,远了,时至今日何景深已经是苏老仅存在世的硕果。

 

时间总会把很多故事着意抹平,不留一点儿风波涟漪。这一路前往墓园探望,献一束花又并肩离开,何景深和梁老除了多叹上几口气也没怎么说话。就算开口,他们聊的话题也更多是现实中鲜活的存在而不是躺在墓园里的逝者,他们讨论系部的工作,讨论今年研究生的招生,讨论关于陈轲的事。

 

陈轲。

 

每当念及这个名字,何景深总会不自觉地蹙一蹙眉头。

 

车窗的缝隙飘来一些雨丝,沾在镜片上让视线变得模糊,何景深把眼镜摘下来,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干净的白色绸布擦了一遍,再戴上的时候他眉依然蹙着。他想着这个名字,陈轲。

 

几乎所有的同事说起这个孩子,都说他聪明又懂事。但何景深知道陈轲的胆子是很大的,这一点梁老也知道。

 

上个学期期末,梁老作为系部领导主持期末的监考工作,巡考的时候发现陈轲正在把自己的英语试卷答案誊写在一张餐巾纸上。

 

梁老收走了那张纸,在陈轲身后站到考试结束杜绝了陈轲继续作弊的可能。本着教育为主的原则梁老没有上报陈轲的违纪行为,拉着陈轲到办公室里喝了一中午的闲茶,苦口婆心循循善诱地和陈轲掏心窝子,然而陈轲坚决不肯供认到底是要把答案传给谁。

梁老只好叫何景深过来,何景深拎着陈轲去了他在4楼的办公室,没有人知道那个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陈轲回到宿舍,抱着他跪肿透了的膝盖,抽搭着他的鼻涕和眼泪蒙在被窝里傻呆了半个晚上。

 

整个寒假何景深没再和陈轲见面,三月份开学不久,某一天梁老主动找到何景深,这样对何景深说:“这孩子的确是太小了,心智都还没长开,收不收他这个问题你真的要慎重考虑。”

 

何景深仔细一问,才知道陈轲又干了什么好事。

 

上学期期末考试,陈轲以全科优秀的成绩获得建筑系08级专业第一——这还是在陈轲刚转专业过来,只在建筑系上了半个学期课的前提下。于是从这学期开始陈轲的作业就成了全系同学借鉴的范本,一夜之间建筑系大一四个本科班学风一派乌烟瘴气。又因为学生大都不笨,抄作业也不会全抄,往往辨不清楚到底谁抄了谁。系学风督查小组查了小半个月,最后才查到陈轲的头上。

 

学管老师找到梁老,梁老找到何景深,何景深又把陈轲叫过来,陈轲说他不知道这会违反学校的规定呀,学生手册没有禁止他把作业给别人抄嘛。

 

何景深问陈轲你知不知道A大学生手册第一页的“诚信公平友善认真”几个词是什么意思?陈轲咕哝说我就是在认真地和同学保持友善的关系。

抄了我的作业就不要想再考得过我呀。国家奖学金就不会落到别人手上。大家各取所需你情我愿,我有什么错嘛……

 

那天下午陈轲又被数落得满脸通红地才被何景深放走。后来何景深把学生手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发邮件给校学管部提出建议,建议在新版学生手册里加上“不得代写作业”的条款。

 

梁老的意思,这样的学生绝对不会是接班的好人选,太有主见,太会来事。做学术不仅要静得住,也始终得有一颗谦逊忍让和对先辈的敬畏之心。梁老看得中陈轲的才华,甚至一开始对陈轲的喜爱不亚于他教过的任何一个学生,但一番接触下来,考场违纪,作风不检,而且梁老还发现陈轲总是喜欢为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和科任老师钻牛角尖——如今梁老眼里陈轲真是像极了何景深的那一位二师兄,表面恭顺乖巧善解人意实则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压得住的时候也许还好,一旦有一日翅膀硬了,未准就是下一个叛门而出的祸害。

 

何景深也一直在思考。 

但他想的和梁老全不一样。

 

他的老师常给他说,只有教不好的老师,没有学不好的学生。如果连陈轲都教不好,以后他还能教什么书呢?

 

总之这一趟扫墓回来,梁老坚持让何景深早一点放手,而何景深并没有立刻做什么决定。公交车到站,何景深扶着梁老下车,两人往转车的站点走去。前方一帘山色,霏霏烟雨。

 

·

 

又几日,周六,清明的前夕。

 

何景深一早便来到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书本用具,约着课题组另几位同事开了一个简短的组会。

 

组会场合一向很随意,跨学科实验室涉及到建管土建和建筑系三个系部的合作,今天的组会在土木楼的小会议室里进行,同事们都带着自己的学生,围着空旷的房间或站或坐。身为负责人的何景深在前面写计划,水笔在白板上走到一半,何景深听身后问:“你家那小朋友呢?今个怎么不在?”

 

说话的是个三十余岁的矮瘦青年,土建系的教授。何景深手停了停,回眸笑笑,说:“他不会来了。”

 

十来个人一时间面面相觑,一位女学生奇怪道:“为什么?”

旁边的同学扯了她胳膊一下,她禁了声。

 

何景深轻轻地看过来一眼,左手上的笔一直刷刷地写,右手也从裤兜里抽了出来。也并没有太多的解释,他直接把话题引到下一阶段的小组任务里去。办公室一时又只剩刷刷做笔记和提问的声音。

 

十点钟组会开完,何景深踏出土木系的大楼,他的同事和学生三三两两在背后私语。

 

“何老师是不是又骂跑了一个?”

“那么乖的小孩子都能骂跑,唉,何老师真的是……”

“肯定是陈轲先惹何老师生气,你看这半年实验室里这么多破事,何老师什么时候骂过不该骂的人?”

“陈轲能怎么惹何老师生气?”

“我看陈轲也不像那种会被‘骂’给骂跑的孩子?”

 

……

 

何景深走在最前头,全听不见这些话似地。他脸上的神情总是一派云淡风轻,仿佛过去半年不过是一场过客的邂逅,不必勉强,也没有什么遗憾。

 

·

 

土建楼背靠着老建筑管,转过一个拐角,何景深从老建筑管的侧门钻进走道,沿着楼梯上楼。

 

皮鞋在楼道里撞出空旷的回响,声控灯依次一盏盏亮起,他走到第四层楼梯的道口,摸出兜里的钥匙,就像要习惯地去打开那一扇从来孤独的门。打开这扇门便是他静寂的办公室,从前至今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然而开门的时候,他无意瞥见楼道另一边朝向建筑管大门方向的楼梯口坐着一只孤单的影子。

那个瘦弱的影子,蜷缩在地上抱着他的书袋就像在等候着谁,楼道的灯光从高处落下,一瞬间空寂的世界里像是多了一道充实的存在。

 

陈轲从那边跑过来。

 

他总显得匆忙,慌乱,抱在怀里的书袋一柄长达半米的直尺凸露在外面,摇摇晃晃地好似随时要掉出来。他咚咚地跑,跑了一阵跑得小脸都红了,才站在何景深的身边,408办公室门外。

 

“何老师……”

“对不起何老师我迟到了,我手机坏了闹钟没有响同学都出去度假了没有人叫我——”

 

何景深把门旋开,抽出钥匙,就像无数个平常那样轻淡淡地:“我还以为你是不敢来了。”

 

陈轲像被电炸了毛——脸颊一下子红得冒烟。

跟着何景深进门,陈轲把书袋子放下,轻车熟路地就去给何景深倒茶。何景深坐在办公桌的后面,按下电脑的电源:“书都看完了?”

 

“看完了。”陈轲回答。

 

饮水机咕咚咕咚地流下水来,陈轲捧着满满的一杯浓茶到桌上,又把已经读完了的书和笔记本从袋子里翻出来递到何景深面前,小鸡一样地站在旁边。

 

“规矩上次都听明白了?”何景深接过书翻开,斜来一道眼角。

 

陈轲的鸡毛又炸了一下。

 

“听明白了!”

 

除却每周约定的见面,过去的半年,每一个月的第一个周末,陈轲都会到何景深这儿来还书。

 

尽管何景深一直没有答应收下陈轲,但这种定时定期见面的形式仿佛已经给两人的关系做出什么诠释。每到陈轲还书的时候,何景深都会很认真地、严肃地问陈轲一些问题,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目光深沉,不自觉地会坐得很端正,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与寻常的闲散截然不同的气势。

 

陈轲并不总能回答何景深的问题。何景深提问的角度总是十分刁钻。何景深总是能靠着陈轲笔记的重点和走向一眼就看出陈轲遗漏了什么、错失了什么,或者对什么不应该被误解的地方产生了误解。

 

陈轲答不上问题的时候,何景深会当着陈轲的面把书翻开,用一支告诉陈轲答案在书本的哪个位置——他会在答案的位置上打一个圈,或者在某些段落下加上着重号似的点注,写下几句简短却一针见血的注释。

这样的时候,陈轲常露出一种恍然大悟又无地自容的眼神儿。在何景深面前陈轲永远没有钻牛角尖的可能。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半年,直到何景深和梁老去市郊给苏老扫墓之后的那个周末——不是因为抄作业的事数落陈轲那一次,是在上周,临近清明前的倒数第二个周末。那一天陈轲惯例来找何景深请教问题,一番问问答答之后何景深当面告诉陈轲,我现在能教你的东西已经教得差不多了,如果想继续跟着我学,你需要拜师入门,学会守我的规矩。

 

什么是规矩。陈轲这样问。

 

何景深回答陈轲:“是非曲直对错善恶,我的底线就应该是你的红线,这一条线就是你必须遵守的规矩。无论你有天大的理由,是有心还是无心,故意或者不是故意,以后只要你再敢越过红线半步,我一定会把你打到不敢为止。”

 

陈轲又问:“那要是我是对的呢?”

何景深答:“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和我谈对错,在你出师之前,我的对错就是你的对错。”

 

“你的天分很高,如果找到一个好的导师并且能够一直这样努力下去,那么你迟早会站在建筑学最高的殿堂上。

我不是唯一可以成就你的人,但的确是离现在的你最近的一个。如果你成为我的学生,我一定尽一切可能给你一个最好的未来。作为交换,你必须无条件服从我的教导。未来的七年,也可能八年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直到你博士毕业之前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要做什么,做不到也要不惜一切地做到。如果你选择中途放弃。那么你将不会再有继续在A大读书学习的可能。

我希望你再花一些时间,慎重考虑我提出的条件。

听明白了吗?”

 

那时陈轲说,他听明白了。

 

那一天何景深还说了一些话,他简单但详细地讲了一些拜师之后奖罚的条款,他告诉陈轲现在虽然还没有拜师,但再见面的时候何景深会就以拜师以后的标准去来要求他。再过一个星期是还书的时间,来还书就要做好受罚的准备,除非陈轲真的能在剩下的时间里改变自己专门应付考试的读书习惯,一丝不苟把这本书看进去。

 

不仅习惯要改,性子要改,很多东西都必须要改。礼节,教养,处事和为人,父母没有教过的东西都得由这里从新开始学。如果不愿意,当时何景深指着袋子里的书对陈轲说:“你留着它做个纪念。以后我们还算是朋友。”

 

·

 

何景深以为陈轲一度退缩,甚至以为陈轲不会再来到这里。梁老和他讨论的问题他不是全没有听在耳里,他知道自己提出的条件是有一些严格得过分的。

所以开完组会回来,看到陈轲出现在楼道边,弓着腰坐在楼梯的台阶上等他——何景深是真的极其难得地愣了一下。

 

不过何景深这个人,愣一下也就愣了——大概是觉得这么个又能惹事又不怕打的学生真是不多见——他不会因为陈轲回来而感觉到喜悦,也不会觉得能够收下陈轲做学生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毕竟在外面求着他做老师的不说绕赤道多少圈,挤满一个A大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天分上陈轲也就是个万里挑一,求他做老师的可不见得只有一万个。

 

·

 

尽管过去的一整个星期,几乎所有空闲的时间陈轲都花在了嚼何景深给他的这一本书上面,这一本名叫《空间与秩序》的书,他试着去改变他的读书习惯,试着把书本里的每一句话都理解透彻。

然而何景深对检查的结果显然就不是很满意。

 

“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不要漏掉这些东西?”何景深握着手里的铅笔,点一点书本上画了圈的地方。“你是觉得书本内容的重要程度和字的大小成正比吗?”

陈轲的手差点没把衣服给抓出几个洞。他点头。马上又摇头。

 

“如果你打算以后一直这样学,那真的还不如就不要再来了。”何景深撇起一丝冷笑,放下铅笔,指着墙边那张老式的黑色皮质沙发,建筑馆所有办公室里都有的标配家具:“腰带给我,去那边趴着。”

 

·

 

“现在我可以给你留面子。拜师以后你要是挨打,自己把裤子脱了。”

 

何景深握着陈轲递上来的皮带,对折在手里比划着长度,一面这样慢而清楚地说。

 

听见何景深的话,陈轲反手就把裤链拉开,解开裤腰上面的扣子。他敢保证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绝对没有恨得咬牙切齿,也绝对一点都没有发抖——就算有他也不会承认。他是很正直地就把kz脱了下去。

 

他站在沙发边,思考了一阵才找到一个可以在这张双人沙发上“趴着”的姿势,两腿伸直,上半身伏在沙发上头。那两瓣一点没晒着太阳的屁羖森森地露在外面,裤腰翻过腿根恰好把羞处都遮住。然而他的脸还是红到了耳根。

 

何景深用皮带侧面敲了敲他的膝盖,“脱到这。”

 

陈轲的毛已经炸翻了天!

 

然而很快他伸手把裤腰捋到了腿弯下面,比何景深比划的位置只多不少。他不敢去看何景深的脸,他不知道何景深在用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审视他的躯壳,他想像自己是一块菜市场案板上待宰的肉。

 

挨打的时候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这些问题早已谈清楚,忽然呼地一下,皮带抽到他肉上发出一声清澈的——“啪!”

 

陈轲咬着牙,两手攥着沙发坐垫上的缝,他眼里的愤懑消去了一些,却是泪光从里面泛出来。

又一下,肿红的痕迹顷刻在肉上叠出来,陈轲两腿一缩差点滑到地上。他发出一声很痛苦的声音。

 

“想挨就不要动。”何景深道:“不想挨就自己走。”

 

陈轲两下就爬了回来,抚平自己满身的毛刺,呼哧呼哧地小声出气。

何景深又就着皮带点了点他臋峰上面:“抬高,腿伸直。”

陈轲把pg蕨高。两腿稍稍分开。

 

皮带的扣环碰击出一阵叮当的声音,而后猝不及防——像毒蛇一样咬到肉上!

 

疼痛是足以让人战栗的,足以让人害怕和畏惧的,绝对无法抵挡的痛。隔着好几秒挨过打的地方才会现出一条鲜明的红痕,红痕渐渐浮肿,裹出一包吹弹可破的水。然而何景深压根就不会等,抡起皮带一下接着一下并不那么讲究地从上到下一直抽到陈轲腿上。

密而重的风一阵阵袭上耳膜,陈轲抱着自己的胳膊忍着不要颤抖,他的头埋到了臂弯里面。他脸上气恨的泪水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不过二十下,陈轲的pg已经肿得像刚出笼子的馒头。静寂的空气里抽动着些许低微的哽咽。何景深扔掉皮带回到自己的座位,他的目光越过桌角的书本,在电脑的屏幕上停下。

桌角那一本翻开本,纸页下方是成排的注释小字,那些字几乎只比芝麻大得了一点儿。注释里的几个词汇被线条圈了起来,旁边几行新鲜的字迹,是何景深给陈轲讲解问题时顺手写下的英文批注。

 

陈轲顺了一阵气,沿着沙发边滑下来,伸手去抓他落到地上的裤子。他的裤子!

他穿好裤子又系上腰带,这才慢慢地从沙发边爬起来,转身朝着办公桌的方向跪下,时不时地抬手揉一揉眼。

 

四月,上午刚过了一半,紧闭的窗隔绝风雨,办公室里飘飞细小的尘粒。泪光逝去,这些尘埃便落入到陈轲眼中。他漂浮不定的人生就像这些尘埃一样。他想起何景深去年对他说过的话,何景深说终有一日他会想离开,会走。

 

陈轲定了定神,抬头看见何景深合上桌角的书本放到自己的书袋子上。

 

“我这次打你,不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因为你做得还不够好。对这种专业书你看书的时候还可以再仔细一些,如果有什么问题早一点问,我不会因为你问了什么怪罪你。”

 

陈轲点着头,低低地嗯了一声。表示他听明白了。

 

何景深又道:“不是犯错可以不用跪,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期中考完了再过来,到时候我会教你一些别的东西,顺便给你一份学习计划。”

 

陈轲又嗯了一声。他扶着腿站起来,拍拍膝盖和腿上的灰尘。他收拾自己的书和本子,红着一张脸向何景深道别。

 

“等等。”何景深忽然道。

 

电脑关闭成睡眠模式,何景深随手抓起钥匙站了起来。他领着陈轲出门,反手把门带上,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陈轲不知道何景深要把他带去哪里,也不敢问,只埋头跟着何景深一直走。

 

·

 

因为是清明节的假期,校园里并没有多少往来的人。黄葛树掉上一地的枯叶,而银杏刚吐了芽,满是一派绿油油的景色。

 

天灰蒙蒙的。

 

陈轲跟在何景深背后,一个大步接着几个小步。迈步的时候他总会感觉到疼,让他浑身都不自在的疼,一种热辣辣的疼,这种疼和早春袭人的凉风格格不入。但是何景深在前面,他不好意思伸手去揉。

 

他的脸色渐渐白了下来,风把他的泪水都吹干了,鞋子踩在地上溅起淅沥沥的水花儿。何景深一语不发,只时不时回眸看一看他,像是怕他跟丢了似的。

陈轲会跑上两步,适当地和何景深跟紧一些。保持一个安全又敬畏的距离。

 

一直走到商业街,药店,何景深让陈轲在门外等着,过不一会出来手里多了只白色的药盒,递给陈轲:“回去自己上药,看说明,这两天小心别着凉。我不送你。”

陈轲接了药盒,才看清是云南白药的喷剂,盒子上印着密密麻麻的黑体小字,保质期,功效,使用方法和禁忌。还没来得及说谢何景深已经转身离去,往老建筑馆的方向,很快消失在商业街的拐角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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