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师（第三卷） 3
午饭后陈轲往公司开会，何景深带着刘雨涛回办公室。
临分别时何景深说：“晚上回来吃饭。有事和你说。”
陈轲很抱歉地：“今天可能要加班。我尽量吧，您别等我。”
一下午眨眼便忙了过去，日落时分天色终于放晴，云幕在西方让开一线蓝天，落日沉在山顶，红彤彤地竟有了些暖意。
晚饭后何景深陪妻子在小区散步。八点半回到家中发现门口站着个人。黑色风衣配着衬衫打底，肩上挎着包图纸文件，抿着嘴唇蹙着眉头目不转睛对着手机。
乍眼一看还以为是网瘾少年放学回家，忘带钥匙无法进门，沉迷手机无法自拔。何景深和余清涟走上前去，只问：“吃饭了没？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打个电话？”
陈轲抬眼，手上不停地在打字——软件里开着在线会议，左耳朵里挂着蓝牙耳机，下属一直在里头给他汇报工作：“还没。刚到。有事。”
这回得，连余清涟都忍不住笑起来。何景深道：“给你留了菜，进来吧。”
晚饭陈轲一个人上桌，余清涟在书房里撰写著作文稿，何景深坐沙发上就着他的ipad处理学校设计院的事务：相关资金的到位情况、外聘人员的相关信息、在编职工的任务分配、近期项目的进度安排。
设计院人员关系复杂，背后千丝万缕不知道藏着些什么。许成留下的一大摊子破事难免令人头疼。好在他对事一向乐观，生疏的就多去熟练熟练，不了解的就再摸索摸索，倒也是个锻炼的机会。
陈轲一边吃着饭，一边就着手机开会。时不时说上几句——“只一个代理肯定不行，欧盟那边情况特别复杂，必须单独要法律顾问。预算不够就再加，这点钱不能省。”
“还是派两个人过去。项目组里面抽人，没结婚的男的疫苗三针打完了的，外派补贴人力出个方案明天报给我看看。”
“外派保险要买。和客户那边再谈谈，保险他们能出最好。”
又过了半天陈轲终于散会，蓝牙耳机从耳朵里摘下来揣进衣兜，抬头便看见何景深站在餐桌对面。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
桌上饭菜都凉透了，红的绿的蔫嗒嗒地全没了生气，陈轲刚要下筷子，一盘子牛肉丝被何景深端走——连着面前大半碗米饭也端走。
“热一下。”何景深说。
厨房里传来微波炉的嗡鸣，过不一会——“叮”，何景深端着饭菜回来，又把菜汤端去厨房。
片刻，陈轲正吃着饭，何景深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放在他面前。
陈轲抬眼笑笑，说：“谢谢老师。”
一边吃饭，一边又就着手机翻阅国际建筑学会最新发布的会刊，页面上全是英文字母，密密麻麻针尖一样排满一版又一版。
何景深转身去茶几上拿来ipad，浏览器翻开最新一期期刊的页面。恰好是陈轲正在看的内容。推到陈轲的面前。
陈轲又是笑，道谢，何景深说：“专心吃饭。吃了饭我有事和你说。”
陈轲夹起一筷子肉丝，挑了挑嘴角：“老师，真的不是有账和我算吗？”
何景深看着他，脸色渐渐地淡下来：“事也要说，账也要算，先吃吧。”
“师娘晚上在家？”
“在。她现在怀孕，单位照顾她，晚自习有同事代班。”
陈轲嚼着饭菜，过一会吞肚子里：“那去我家吧，我那儿清净，揍完了也不用挪地方。不给您添麻烦。”
何景深也不知道是该气该笑，只道：“你不先问问我是什么事？”
“您迟早会给我说，不用我问。”
何景深不擅长卖关子，于是直说道：“国际建筑学会明天线上直播公开会议，我也会参加。”
陈轲摹地抬头，“您的注册席位恢复了？”
“是临时会员资格，等下半年答辩完就能恢复席位。”
陈轲哦地一声：“这样。”
难免有些失落。
“你不开心？”何景深看出来了。
陈轲摇了摇头。过一会吃一口饭说：“没。”
“这次开会有学会的年度计划审议，还有今年几个奖项的评审安排，恰好给我赶上了，提前了解一下也挺好。”
陈轲抿了抿嘴，试图做出为老师高兴的神情。但总有一些勉强。
何景深本还想说点什么。他今晚有和李成同会面的安排。当然是要聊一些正事。本来想问问陈轲有没有兴趣一起，然而见人这样，他最终放弃了叫上陈轲的打算。
吃过饭陈轲作了简单的收拾，眨眼餐桌上干净得能照出人影。何景深与余清涟说几句话，这时候从书房出来，对静候在门边的陈轲说：“走吧。”
六栋和五栋之间一小段路，夜晚风清气朗，竟有一段缺月挂在梢头。
何景深停下脚步，遥遥地看着天边的月，说：“我一开始以为你在这边买房子，纯着是想天天过来蹭饭。今天才发现讨打也很方便。”
陈轲也把那月亮瞧着，悠悠地说：“老师，这世上没有人会喜欢挨打。更不可能为了讨打买房子。”
“你今天中午对刘雨涛出手，不是在讨打又是什么？”何景深问。
好像老师说得也对？
陈轲这样想。
明知道这样会让老师生气，明知道这样肯定会挨打，他为什么还非要上赶着去揍那只猪呢？
———————
明天还有一更哈。
谢谢大家的投喂粮票和评论！
谢谢大家昨天帮我揉脖子！！！它现在果然好多啦哈哈哈哈
评论(1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