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白白白

失踪人口

吾师(第一卷)3

卧槽。

卧槽?

卧……

 

然而男生张了半天嘴,除了满脸卧嘈,什么也没吐出来。

一面卧嘈一面上下打量一面与陈轲握手:“你,你好,刘雨涛。”

陈轲深深一笑,又向女生伸手:“那这位就是徐子荷学妹了?你好。”

 

女生受宠若惊。

女生不可置信。

女生和陈轲握手,腾地脸就红了,声音激动得打颤:“陈,陈总好!”

 

“叫陈轲,或者师兄就行。”

陈轲收回右手,看一眼微笑不语的何景深,又道:“何老师请客吃饭,从来都少不了我一份,以后见面的机会还会很多,不用太过惊讶。”

 

刘雨涛的嘴还张着,哆哆嗦嗦吞吞吐吐:“你,你真的是陈轲?”

你真他马这么年轻?外头那车真他马是你的?老子我没眼瞎吧?

 

陈轲从胸兜里掏出张烫金名片,递给刘雨涛:“有事可以打我秘书电话。”

又对徐子荷笑:“学妹待会加个微信?”

徐子荷心都快跳出来了,鸡啄米似的点头。

 

何景深这才又开口说话,隐去笑容,平平淡淡地:“把雨涛也加上。我去端菜,你们先上桌。”

 

·

 

入席,落座,陈轲倒出一杯橙汁,递给对桌的徐子荷,又问刘雨涛:“学弟喝什么?啤酒还是?”

 

刘雨涛看见啤酒瓶,又看见已经摆着的三杯橙汁,将自己的空杯递上去:“橙汁。谢谢。”

徐子荷刚加了陈轲微信,满脸绯红地翻人朋友圈——琳琅炫目的,璀璨动人的,醉人心脾的,陈轲的作品集,私藏名家画作,生活照,旅行照……

 

“学,学长是普大的博士吗……”徐子荷翻到某张照片,陈轲身着深红滚边博士服,戴着方顶的帽子,站在北美某处小镇门口,斜靠一墙爬山虎仰望蔚蓝天空。墙头上一个P开头的金色LOGO,是那所大学的名字。

 

陈轲两手叠在桌上,保持礼貌微笑:“这是15年拍的,毕业照。”

 

像是猜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徐子荷捂嘴:“学长,学长今年……”

 

陈轲道:“我是90后,92年生。”

 

刘雨涛险没把橙汁喷出来,玻璃杯在桌上重重一落,咣。

陈轲淡笑,乜眼看他。

 

徐子荷继续翻照片,鹅蛋小脸醉酒似的红。

 

又一阵,陈轲往厨房探了探脖子,起身过去,正看见何景深盛上四盅浓郁的白汤。蘑菇土豆培根浓汤。陈轲赶紧上前:“老师我来。”

 

陈轲端出来四盅汤,又将热气腾腾的披萨摆上桌子。何景深卸下围裙,与陈轲一起落座,瞧见对面两个丢了魂似的,又是一笑。“手艺不好,你们将就将就。”

 

陈轲将披萨刀接过去,一瓣瓣把东西分了,最丰腴的一块给何景深:“老师辛苦了。”

 

两个学生这才发现不对,赶紧放下手机扯回精神,把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来。

 

吃饭。

 

闲聊不过三句,话题总是围着陈轲兜圈子。何景深像是个陪衬。

陈轲难受,何景深淡定。陈轲很难受,何景深很淡定。

陈轲难受得要死,何景深淡定得出奇。

 

于是陈轲拒绝再和两个小学生说话,一片片戳披萨上的chorizo,问何景深:“老师,下个月IWTO,东京,集团让我带队过去。那里头大佬太多,我忐忑得很……您有空的话,陪我一起去好吗?差旅费我让集团给您报,按集团总监P24标准,您如果方便……”

 

俩学生眼睛直过来,铁叉钢刀顿在半空。

 

何景深喝汤,汤喝完了,才笑:“好。”

 

陈轲喜出望外——是真的喜出望外:“真,真的?老师……”

何景深挑一挑眉:“怎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陈轲不说话了。

猛地一缩脖子,五官扭捏憋着笑,默默啃他的披萨——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一向不肯涉足商界的老师居然愿意陪他出去开会。

就算只是去旅游一圈,好歹也是踏出至关重要的一步啊!

他今个做梦都得笑醒!

 

徐子荷提问:“老师……IWTO,就是那个全球建筑峰会吗?”

何景深点头:“是。”

徐子荷又问:“我听说,好像,要国家建筑学会的成员才有资格……”

何景深道:“陈轲是国家建筑学会理事。”有资格带队入场。

 

两双目光聚到陈轲身上。

过一会,又聚到何景深脸上。

再过一会,都埋进自己眼前的盘子,再也没有抬起来。

 

一顿饭总算愉快地吃过去。

 

·

 

送走两个学弟学妹,陈轲埋头收拾餐桌。洗碗一向是他的专利,十年老字号。

直到把餐桌灶台擦得纤尘不染,陈轲回到客厅,从隔断的柜子里找出白茶,沏一杯端到茶几上,何景深伸手够得着的地方。

 

这茶还是他外出开会时买的,何景深极少收他的礼物,唯独茶,来者不拒。

 

沙发当中,何景深捧着套了封壳的PAD,黑底屏幕布满密密麻麻的线条,似乎正在查看什么图稿。屏幕顶端闪出两条消息,切到聊天页面回了,看一眼茶杯,又埋头继续看图纸。

 

直到终于看清PAD页面上的内容,陈轲蓦然一惊,触了电似的定在那。

 

何景深将PAD平放,刻意地为了让他看得更明白些。

 

再也不必犹疑,陈轲退到沙发旁边,跪下。

 

何景深斜一眼,并不急着去理他——直到检查完整整一批dwg图稿,转换成便于传输的pdf格式,压缩打包发邮件,这才明知故问道:“陈总这是要做什么?”

 

喝两口茶,两手把PAD捧起来,切回微信界面。系部群正在讨论今年研招补缺的问题。

 

听到“陈总”两个字,陈轲就那么细不可查地一颤。

他觉得口舌发干,忽然有点后悔没先喝几口水再跪下来——一旦开始请罚,何景深不让他起,他可没胆子自己去拿水喝。

 

分针在表盘上走了一个轮回,陈轲张了张嘴,没敢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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